孩童时,很多人都曾有过宣诸于口的理想,科学家,画家,舞蹈家,等等等等,虽然这些都是毫无根基的理想,却也是孩童对成人世界以及成长的憧憬和窥探。鱼父却不太记得自己曾有过诸如此类的大理想,也许源于内心深处的忐忑,总觉得喊出来的梦想就会变成吹出来的肥皂泡,斑斓于阳光下,却禁不起轻微的触碰。
小时候一直觉得如果对自己的目标应该定的高远些,且执拗地认为不能说出来。倘若理想是飞机的话,也许得到的只能是火车;目标是火车的话,也许得到的只能是自行车;如果目标仅仅是自行车的话,也许得到的只能是双腿无力徒劳的奔走。内心这个大目标,也许不能称之为理想,因为这个目标高远,实现渺茫。
所以,鱼父一直有不同的理想,渐进渐换。也许很幼稚,但每一次理想达成的时候,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欢喜;即使失败,也不影响太大更不会颓然。很多人说人生应该简单,可简单却又不简单。一成不变的简单和惊涛骇浪后的简单,一个是囿于起点,一个是圆满的圆点。简单意味着得到容易,得到容易那满足也就浅薄。看透千山万水的简单,才是真正的简单,但这个很难。
很小的时候,小人书就是理想。父亲从图书馆拿回来的成套的小人书,看完记住,给其他小朋友讲讲,羡慕崇拜的目光中理想得到了大满足。后来一件新的白衬衣就是理想。理想满足后,为了保持干净,一旦脏了晚上就自己洗完晾晒好,第二天早晨干干净净地穿出去,物质贫乏的年代,没有攀比,可干净整齐就是精神面貌的满足。一双皮鞋也曾经是理想,但后来拥有了第一双皮鞋,却发现皮鞋会磨破脚踝,但为了理想,依旧喜欢擦拭地明亮,然后忍着痛穿出去。
再后来,能和班里漂亮的女生多说话就是理想,可搭讪纠缠的结果是理想的碎裂。再后来,要找一个学校最漂亮的女生做女朋友就是理想,这个……确实实现了,但十五六岁少年的理想就是简单,简单地来不及体会就变成了烧毁的情书,化作夏日里的灰烬。
再后来,上大学就是理想,为了这个能摆脱厂矿子弟命运的机会,鱼父尽了自己的努力,结果当然还不错,虽然统计专业谈不上什么光彩和喜欢。上大学了,理想就是变得渊博。可那时正是变革的年代,老师们甚至都有些抵触和懵懂,自然也谈不上教给我们什么。那时图书馆就成了圣地,虽然后来我抛弃了它。
发现渊博永远不可能从书本里找到,理想就变成了独立。暗暗发过誓,毕业后再也不回学校这个据说是象牙塔可实际上却是大象墓地的地方。毕业时早早跑去工作,工作后才发现独立犹如油画,远看起来很美丽,近看起来却粗糙斑驳。当无论冬夏为了贰佰多元的薪水奔波的时候,才知道慵懒的独立是镜花水月般不可及。
记得有一个晚上,忙碌完工作,回家路过一家酒店,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觥筹交错灯红酒绿,鱼父突然觉得要换一换理想,自己也要过那样很好的生活。辞职,推掉了轻松的工作,当时领导的眼中透露着不解,但不解释。买了车票,八十多元,买不到有座位的票只是借口,想省些钱才是真理。
一路的风景从火车的车窗划过,鱼父却没有感慨只有深深的倦意。25个小时的站立,让车窗外越来越浓绿的景色失去了吸引。大上海,我来了。可到了上海才发现这么大的城市,鱼父一个小小的人是那么的孤立渺小。辗转到了宁波,安顿好住宿和工作,身上只有五百多元了。没有发现靠近富裕的距离,却发现向贫穷又再次逼近。
有对比才有满足,第一次拿到1200的工资加上800的奖金,让鱼父豁然对好生活有了憧憬。北方人在南方的生活,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听不懂,说不清,交流都是问题。可为了好生活这个理想,也只能拼一拼。平均一个月有近一半的时间在外面奔波,生存的压力是最好的老师,会鞭打着你在最短的时间里突飞猛进。
尽管那时开始拥有了BALENCIAGA的西服,有了还叫大哥大的手机。但一年下来查看存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积蓄。好生活,但不是很好的生活。一个‘很’字划分了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为自己做’是那时自以为是的机会,匆忙中成立了公司,开始了自己试水生意的日子。
外表也许很风光,但背后却是很心酸。还记得口袋里只有七元钱却要熬一个星期的日子,馒头夹酱豆腐的自治三明治是一周唯一的菜谱,饮料是开水。北方人有自己的狠劲儿,撞了南墙也要把南墙装个窟窿。坚持的人总归会有收获,半途而废那不是鱼父的性格。
再后来理想有了变化,想要有个自己爱的妻子。妻子如期而至,且仿佛定制般满意。相爱相守,不离不弃。再后来,我想有个儿子,小鱼就如约而来,健康活泼帅气。渐换的理想一个个实现,给人生一个个欣喜。现在,理想需要再次变换。
人都是不满足的动物,仔细想来当初那个很好的生活的理想还没有完全实现目的。至于人生的大目标,那个不能宣诸于口的大目标,那个儿时就确立的大目标,似乎还没有端倪。不记得起始的原因,只记得那是一种大恐惧,曾一度纠缠这幼小的鱼父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变吧,变吧,只有在变化中一步步前进。